第9章 深入毒瘴
徐老秃粗糙地手指拂过锦鸡光滑如绸的脊背，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对眼前青涩的年轻人高看一眼。
“小哥，老徐做生意就一个道理，童叟无欺，这样的上品山货在咱怒河县最高能卖三百文，我出三百二十文，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以后有好收获常来咱这，你看可好？”
这和原主记忆中的价格相差不多，陆远没有丝毫犹豫。
“成交，全要铜板。”
陆远感到纳闷，刚刚他亲眼见到徐老秃被人敲竹杠，钱匣子已是一干二净，上哪去弄这么多钱来？
却见徐老秃小心翼翼地搬开柜台后的蘑菇框，捧起一个黑木箱，掀开盖子，里面堆着一大箱碎银铜板。
“客官，你收好。”徐老秃点清数目，以细线将铜板系牢，客客气气推到陆远身前。
陆远不禁暗笑，这小老头，居然还藏着一手。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干脆地将铜板收入怀中。
这番交易引得几个猎户眼热如火，技艺精湛的老猎户苦守三天抓获的红毛狐也就这个价格，而这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居然已经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了。
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猎户们往往结伴进山，年轻而出色的猎手是最受欢迎的伙伴，既能干又有力气，这样的猎伴谁不喜欢。
其中年纪最长的老猎户已经抬起屁股，正要上前攀谈结识，却见陆远已经收好铜钱快步出门去。
“哎，小伙子……”老猎户也不顾脸面，追出去门去，那里还找得到人。
陆远脚步飞快，几乎是跑着离开山货铺，他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与其他猎户结伴而行，迟早会有人发现他身负异能，若是传扬出去，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掂量着沉甸甸的铜钱，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回到早市上，找了个人最多的摊位，排好铜钱，招呼道：“老板，一碗豆浆，三个油饼！”
“好嘞！”摊位老板拉长音，笑盈盈地回应道。
甘甜豆浆入口，他顿感肠腹充盈温暖，格外舒坦。
有钱就是好！
但这还远远不够，雨季已经接近尾声，他仅仅拿到第一笔收获。
马上就要入冬，今年的田赋、人头税、凉饷、缴饷和练饷尚未缴纳，即便他们陆家出人服役，能抵免部分税款，各项杂税折算下来也要五六两银子。
更何况凛冬将至，打猎将更加艰难。
他必须在尽快凑够税额，储备过冬物资，否则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寻常猎户一个月下来都结不下一两银子，家中已无余财产，要凑齐这笔巨款谈何容易。
更别说，拜入武馆要十两纹银！
刚刚在山货铺，他听猎户们提起赵家高价收购朱纹草，这东西却只在大孤山上生长，如今瘴气封山定是一株难求。
或许可以尝试凭借御风能力进入瘴气之中，倘若真的可行，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凑够全部钱银。
干！
只是想想，就觉得干劲满满。
大口吃完早餐，拍拍溜饱的肚皮，他抹干净嘴巴，大步走向县城街市。
打猎自然需要上好的猎具，如今这笔不菲的收入正好能派上用场。
东市买柴刀，西市买麻绳，南市买香饵，北市买竹筐……
来回奔走一整天，他才背着满框的猎具储备，疲惫地靠在城门口，望着回村的方向出神。
他掂量着仅剩的十几枚铜板，摇头苦笑。
钱也太不抗花了！
可身上背的都是吃饭的家伙，哪样也不能少，好在铜板够用，买到手的都是上品好货。
他还不忘买来十张肉饼，等回村之后给沈家送去，印象里，她们娘俩也很久没沾荤腥了。
红彤彤的太阳垂在山头，照的人格外温暖，是时候回家了！
他迈开沉重的步子，一路向东而去。
……
翌日清晨，大孤山脚下。
陆远的目光投向远处被淡黄色的雾气覆盖的密林，这便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瘴气。
他轻咬牙龈，他缓步走到瘴气边缘，犹豫良久，方才下定决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微闭双眼，双手撑开，仔细感受空气流过皮肤的感觉，仿佛周边一切都与他的气息相连。
“停！”
他轻呵一声，睁开双眼，以他为中心，十几步范围内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变得粘稠而滞缓，飘零的落叶也乖巧地趴伏在地面上。
“果然可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他早就想过，既然可以引导风流，反向发力当然也可以减缓阻止空气流动，虽然这种做法更加消耗体力，但值得一试。
他小心走向瘴气边缘，淡黄色瘴气果然在气墙外围向周边散开，直到他的身形完全没入其中，无边瘴气笼罩的密林中，赫然出现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球形安全区域。
果然可行！
这就是一堵不透风的墙！
他是从前世记忆中的“潜水钟”得到启发，只要维持住这篇未被瘴气污染的空气，在气息耗尽之前，就可以在瘴气中行走自如。
至于迷路……他抬头望向上方，高空中盘桓的游隼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图像传回脑海之中，就像开启卫星地图一般。
可行！
陆远眼中升起一团火。
从此，那些千百年来隐藏在瘴气中的资源，根本没人和他竞争，完全独属他一人所有，灵药和财富任他采撷！
出发！
寻宝！
“还需小心，一定要在空气耗尽前离开瘴气范围。”
“况且从来不曾听过有人深入瘴气区域，说不定会藏有未知的危险。”
陆远当即收敛心神，拨开丛生枝杈，小心像迷雾深处走去。
这里并非一片死寂，瘴气对于猎人山民和绝大部分走兽来说是致命绝地。
可对于长期生长于此的植被和虫兽来说，确是自由自在的乐园，一路上陆远见到许多古怪的植被虫豸。
状如婴儿的果实挂在树梢微微摇晃，三条腿的蛤蟆躲在乱世后面淡漠地看着他……
在没有确认这些东西是否有毒之前，他可不敢把什么都往嘴里塞。
行走半日，他跟随记忆的路线来到一处山坳中，他在记忆中看到，这里应该生有大量朱纹草。
无人开发的区域，最为富饶。
转过低矮的斜坡，方圆数十丈的水塘周围，数不尽的朱纹草长势喜人，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有了！”他心头一喜，抽出柴刀来。
没用上一个时辰，他就收获慢慢一筐朱纹草，若是按照两钱银子一株的价格贩卖，起码能换来十几两银子！
他抹掉额头汗珠，抬头透过雾气中，隐约望见昏黄的日头已悬在当空，他估摸着气息已消耗近半，正准备原路折返，忽然一股神念传来，让他愣在当场。
他通过游隼的眼睛，于高空俯视群山，竟发现距离当前位置不远的山头上，居然有一方并不宽阔区域没被瘴气覆盖！
“这是什么？”
“去看看！”迟疑片刻，他便打定主意。
在一片浑黄的瘴气之中，此方净土像是一滴洗洁精落在盘中的油汤之中，若不是游隼视力极佳，恐怕还真不能发现这一小块安全区域。
走出两三百步，他来到一块巨石下方，这里雾气愈发稀薄，他盯着岩壁顶端，奋力一跃，扣住缝隙如猿猴一般，三两下便窜到顶端。
烈日悬空，这里已经完全不见瘴气。
这是什么味道……
刺鼻的气味他的心脏砰砰狂跳，推开齐腰的杂草，他看到一个巨大暗黝身形体半掩盖在血渍斑驳的草丛中，绵软而无生息。
是一头狼尸，体型比牛还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