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快上车

无论是谁，但凡新加入某个团体，总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比如，哥谭的黑道帮派经常要求新成员通过暴力犯罪入狱来证明忠诚，达成所谓“血誓”。华府的权贵圈层则有传闻，要在充斥萝莉的小岛上参与非法行为，形成利益捆绑。

一个长期执行海外任务的私营安保组织，要确保员工们在行动力和价值观的共同标准，那就得靠杀人。

詹姆斯是迈克带来的新人。在詹姆斯经历的第一个任务里，他有必要承担杀人的职责。

实际上在出发之前，迈克就已经给了詹姆斯两管高浓度的麻醉针剂。詹姆斯该做的，就是给萨利姆和那个夜班警卫各推一针，然后解开他们身上的尼龙扎带，把他们伪造成在火场挣扎至死的样子。

以詹姆斯的丰富经验而论，这是很简单的工作。

仅有的危险，是詹姆斯赶到集合点的时间会晚些，将将抢在实验室外圈警卫们巡逻到位之前。

但那也没什么关系，周密的计划能应付一切。詹姆斯一到，拉里就会按动起爆开关。实验室里爆燃的大火将会吸引警卫的注意力，大家就能轻松脱身。

当然，在迈克看来，如果拉里还没有老糊涂，最好把起爆任务交给杰森。

迈克和公司的CEO拉斯蒂很熟悉。在杰森来柏林之前，他就得到拉斯蒂传来的情报，知道杰森是哥谭地下格斗场的王者。不过，地下格斗和战争是两回事，街头痞子拳王和精锐军人也不能比。

杰森年轻、没有经验，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行动专家，还需长久磨练。而且规矩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入这行，就得过这关。

三人奔出林地，塞拉恰到好处地停车，时间严丝合缝，一点不差。三人上车以后，立刻解除装备，恢复观光者的打扮。

他们动作很快，因为蜿蜒道路的最前头，正有灯光亮起，新一班的巡逻警卫将要抵达。

塞拉有点紧张：“第一批次巡逻到这里的，有两辆车，六个人，都带着枪。另外，研究基地出入口也会去两辆车，同样是六个持枪警卫。我们得走了！”

“詹姆斯怎么还没到？他在干什么？”迈克急躁地问。

没人能回答，一分钟时间转瞬即过，林间没有看到詹姆斯的身影。

这位海军陆战队战斗英雄，在整场突入行动里表现得极其专业，偏偏这时候迟到了！

前方灯光越来越近，两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在商务车前头并排停下。有人下了车，用德语叫嚷着向他们走来。

“这条路段晚上不能停车！他们在催我们离开！”塞拉下意识地要踩油门。

坐在后排的拉里探身向前，猛地挂了手刹：“再等等，杰森，你去接应詹姆斯！”

“好。”

杰森略推开商务车的侧门，巨大的身影像是豹猫那样闪跃进了密林，晃了两晃，再下个瞬间就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迈克从脚边拿起一瓶酒。

产自莱茵河畔的德国名酒，上等的阿斯巴赫三年陈佳酿白兰地，还是事先准备好的，本打算在离境的私人飞机上当做庆功酒来喝。

迈克一巴掌拍断酒瓶，往自己身上洒了一通。与此同时，拉里则开了两罐啤酒，往身上洒了一罐，拿着另一罐唱起了歌。

手按着枪套的警卫站在商务车前头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两个醉醺醺的灯塔国游客打开车窗，喷出浓烈的酒气。

“这里不能停车，请你们尽快……”

呼喝到一半的警卫，几乎被酒气熏了个趔趄。他差点把枪拔出来：“怎么回事？”

前排的女性司机大翻白眼：“先生，别吓唬我。我早就想走了，可后头这两个美国来的游客不准，他们想在这里看星星！”

“是美丽的星星！小姐，你要记住，是美丽的星星。”

头发灰白，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醉汉试着把脑袋从后排车窗伸出来，再从前排车窗探进去。

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半个人挂在后排车窗上喘息。喘着喘着，还哇哇地吐了几口酸水。

吐过以后，他好像舒服点了，于是抬起头，五迷三瞪地冲着警卫说：

“歌德！你知道吗？现在我就是歌德。你听着，我要给你念一首诗……我同情你们，不幸的星星！你们他娘的不恋爱，也不知道爱！”

随着他大放厥词，酒气愈发四散。蒂尔加滕公园里还真有一座歌德的雕像，问题是，喝成什么样，才能觉得自己成了歌德？

“Drecker Sau！这些美国人全都是肮脏又粗鲁的猪！”

警卫骂了一句，无奈地回头，打算就此罢休。

这周边属于学校和企业的各种实验室密布，又和不少老街景点彼此交错。隔三差五都会见到游客发酒疯，警卫已经有点麻木。

刚走几步，他的耳机里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实验室出入口有同事失踪！高度怀疑间谍潜入，二级戒备！ABC队立即封闭道路，截停所有往来人员！”

发酒疯的游客本身不算什么，但他们在特殊时刻出现，那就很可疑了。二级戒备要求所有人提高警惕，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动向。

警卫当即举枪，指了指车里的人：“下车，你们先下车！”

警卫拔枪的时候，他的同伴也纷纷下车，举起了HK公司生产的紧凑战术型USP手枪。

他们聚精会神对着商务车的时候，有夜风吹过，道路两旁德国红松落叶簌簌。杰森贴着林间阴影奔跑，山地靴碾碎枯枝的脆响恰好被松涛掩盖。

一名警卫发现身旁的光影变化，转身戒备的刹那，杰森猛踏地面，二百二十磅的躯体炮弹般撞进这个警卫怀里。肋骨断裂声中，警卫向后飞跌，身体撞上自家车身，然后软绵绵地滑倒不动。

第二个警卫刚侧身，杰森的一记正蹬命中他的腹部。他的身体立刻弯折，在地面盘曲成了抽搐的大虾。

杰森脚步不停，探出厚重有力的手掌，捏住了第三名警卫的脖颈。这场景就像健身教练收拾房间，顺手提起一条拳击沙袋，随即拳击沙袋被抡过杰森头顶，再重重砸向车辆的前挡风玻璃。

挡风玻璃抵抗了0.3秒就彻底碎裂。警卫的脑袋深深陷入蛛网状的裂纹，然后整片玻璃塌陷下去。

杰森松开手，转而攥住司机的脑袋，试图把他从驾驶座上拖出来。没想到这个司机老老实实地系着安全带，杰森拽了下，没能拽动他，于是改掌为拳挥击。一拳下去，司机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另一辆车上的司机愣了几秒钟，才伸手去抓车载步话机。可他稍有动作，子弹就从半开的车窗射入。两声闷响，司机左右肩各中一弹，鲜血奔涌，再也动弹不得。

迟到的詹姆斯终于赶到了。他在奔跑中双手持握带着消音器的格洛克17手枪，连开四枪，击倒了一名警卫，一名司机。中枪者都是双肩中弹，失去行动能力。

他是陆战队里有名的射击好手，这样的表现一点不让人吃惊。可他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死人，开了四枪以后，就这么站在原地。

“别傻了，快上车！”

杰森揪住詹姆斯的胳膊，把他拖上车。

拉里和迈克也不装醉了，齐声喊道：“走走走走走！”

塞拉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辆疾驰，迅速离开公园范围。拉里按下引爆器，林地后方的建筑物里火光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