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火钓心
钓师大会的决胜台竟设在碧波城钟楼之巅。江寒抓着青铜锁链攀上飞檐时，看见叶红鲤正翘腿坐在斗拱上，火红钓线缠着个蓝袍人咽喉。
“迟到半刻钟。“她指尖轻勾，蓝袍人如提线木偶般抽搐，“这叛徒往钓池洒龙血粉时，可是念叨着你的生辰八字呢。“
江寒瞳孔微缩。蓝袍人袖口翻出玄蛇刺青，正是昨日给他递饵料的侍者。洛水仙的冰晶钓竿突然横在两人之间，竿梢银钩挑着块蠕动的血肉——那是噬灵虫母的残躯。
“子时前取不到冰魄莲，“她屈指弹落虫尸，“你们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暮色中传来三声钟鸣，决斗池开始注水。江寒瞥见池底密布青铜鱼骨，排列方式与地牢禁制如出一辙。叶红鲤突然甩出火焰钓线缠住他手腕：“小哥可知这池子别名‘化龙潭’？“她指尖点在江寒颈侧龙鳞纹，“历代魁首的尸骨，可都砌在池砖里呢。“
水面突然沸腾，九条金线鳊王跃出水面。江寒耳后胎记骤然发烫，他看见鱼鳃后藏着噬灵虫复眼——这些根本不是活鱼！
“起竿！“监判官挥旗。百名钓者同时甩竿，江寒却反手将天蚕冰丝射向看台。冰丝缠住柳总管的乌纱帽，借力腾空翻上城主宝座。
全场哗然。柳总管眼眶里的噬灵虫疯狂蠕动：“狂妄之徒！“他袖中窜出碧玉钓线，却被洛水仙的冰晶冻在半空。
“总管大人眼疾未愈，还是少动肝火。“江寒笑着拔出乌纱帽里的玉簪，“簪头抹鲛人泪，可是会招虫的。“簪身裂缝里正钻出噬灵虫幼虫。
叶红鲤的火焰钓线化作囚笼罩住看台：“好戏开场咯！“她鱼篓中飞出九只火雀，撞向决斗池四角的镇魂碑。碑文剥落的瞬间，池水化作血浪，上百钓者突然抱头哀嚎——他们的头皮正在开裂，钻出带倒刺的虫须！
洛水仙的冰晶钓竿划出玄奥轨迹：“坎位，七丈。“江寒几乎同时甩竿，天蚕冰丝精准刺入她所指方位。冰火交织处炸开地洞，露出幽蓝的龙脉泉眼。
“拦住他们！“柳总管面部皮肤簌簌脱落，露出虫母口器。观众席冲出十八名玄蛇骑士，碧玉钓线结成天罗地网。
“借个火！“江寒突然扑向叶红鲤。朱雀焰顺着冰丝燃遍全身，却在触及龙鳞纹时化作湛蓝冰焰。他踏着玄蛇骑士的钓线腾挪，每一步都绽开冰火莲花。
洛水仙瞳孔微颤：“冰火同源...“她捻碎本命鳞片，泉眼上方顿时飘雪。江寒趁机甩竿勾住冰魄莲茎，水面却映出骇人画面——莲花生在骷髅头骨中，根系缠着具青铜棺椁！
“小心！“两女同时惊呼。叶红鲤的朱雀火焚毁袭来的虫群，洛水仙的冰晶钓线冻住江寒脚下暗箭。天蚕冰丝触及莲花的刹那，整座碧波城地动山摇。
龙脉泉眼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江寒攥着冰魄莲坠入深渊时，看见岩壁上刻满带血的《钓神札记》。残篇记载着惊天之秘：双生钓魂需斩情证道，而历代持魂者皆死于至爱之手。
“抓住！“叶红鲤与洛水仙竟同时甩出钓线。冰火双线缠住江寒腰腹的瞬间，三人神魂突然共鸣——江寒窥见漫天星斗坠入寒潭，叶红鲤望见龙女剜心饲虫，洛水仙则目睹朱雀焚天的末日景象。
噬灵虫母的尖啸震碎幻象。江寒反手将冰魄莲拍进胸口，龙鳞纹绽放极光。他双臂浮现龙爪虚影，竟徒手撕开虫母护甲，拽出跳动的紫黑色虫丹。
“不可！“洛水仙的警告晚了一步。虫丹入手的瞬间，江寒右眼化作竖瞳，左半边身体长出龙鳞。叶红鲤的朱雀火疯狂涌入他体内：“呆子！那是...“
“...情蛊。“江寒咧嘴露出獠牙，抬手捏碎虫丹。紫雾弥漫中，他看见两个少女颈侧浮现虫纹——原来噬灵虫母真正的杀招，是让中蛊者互生杀心！
洛水仙的冰晶钓竿率先发难，却偏离心口三寸。叶红鲤的火焰钓线明明缠向咽喉，最后时刻却卷走了江寒手中的青铜匣。三人看似生死相搏，杀招却屡屡错开致命处。
“你们...“江寒龙化的左手突然刺痛。冰魄莲正在净化蛊毒，而莲心嵌着的正是洛水仙的本命鳞！叶红鲤的朱雀火则顺着天蚕冰丝渡来，将他灵台照得通明。
噬灵虫母发出不甘的嘶吼。江寒趁机将青铜匣按进虫母伤口，匣中龙纹如活过来般游动。虫母甲壳寸寸龟裂，露出核心处的玄蛇教主——正是柳总管！
“原来是你！“叶红鲤的火焰凝成长枪。洛水仙却更快一步，冰晶钓线穿透教主眉心，勾出团缠绕黑气的龙魂。
江寒耳后胎记突然脱落，化作金鳞飞向龙魂。当啷脆响中，众人听见二十年前的对话：
“师兄，用双生魂钓起龙皇遗骸，咱们就能...““住手！那是镇守天渊的...““啊！！“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玄蛇教主化作飞灰，空中飘落半块残玉——与江寒贴身佩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叶红鲤突然闷哼倒地。她锁骨处的玄蛇刺青正在吞噬朱雀图腾，洛水仙的本命鳞片也出现裂痕。江寒握紧合二为一的玉佩，上面浮现四个古篆：天渊葬心。
“原来如此...“他苦笑着扯开衣襟。冰魄莲已融入心脏，龙鳞纹与朱雀印交汇处，浮现出青铜匣的图腾。地穴开始坍塌，两道钓线同时缠住他手腕。
“抓紧！“两女异口同声。江寒却在上升途中松开双手，任由身体坠向沸腾的龙脉：“总得有人给这场百年钓局...落个漂。“
叶红鲤的火焰与洛水仙的冰晶在空中相撞，炸开漫天红蓝星雨。星雨中传来江寒最后的调笑：“两位若真想救我，不妨赌赌谁先找到天渊的钓饵...“
三个月后，东海之滨有盲眼钓叟歌曰：
“冰火钓得痴人心，龙雀缠作生死结。莫问天渊几多重，且看新饵落旧缺。“
礁石上，戴斗笠的少女正在修补朱雀钓竿，脚边鱼篓里冰晶闪烁；不远处，白发女子对着青铜匣推演星图，匣中龙吟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