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钟声

我颤抖着将照片翻来覆去地查看，试图找出任何伪造的痕迹。但照片的质感、泛黄的程度，甚至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都在告诉我这是一个真实的物件。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拖地的声响。我听到钥匙串碰撞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哼唱声。那调子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404号病人，“门外传来陈医生的声音，“你还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我没事。“

“很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记住我说的话。午夜之后，不要开门，不要回应任何声音，也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塞进枕头底下，躺回床上。床单依然粗糙，但此刻却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阵钟声。

“咚——咚——咚——“

钟声悠长而沉重，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像是在耳边响起。我数着钟声，整整十二下。

午夜到了。

几乎在钟声停止的瞬间，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此起彼伏，脚步声杂乱无章。有人在笑，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唱歌。

“啦啦啦...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甜美却诡异。她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外。

“404号的大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陈医生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回响。

“你不理我...“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那我进来了哦...“

门把手开始转动。

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就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小美，别闹了。“

是陈医生的声音。

“可是医生叔叔，“小女孩的声音又恢复了甜美，“我想和新朋友玩嘛。“

“明天再玩，“陈医生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回去睡觉。“

门外传来一阵跺脚声，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陈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404号，记住，不要开门。“

他的脚步声也远去了。

我蜷缩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很快，我又听到了新的声音。

这次是来自隔壁房间。

“救...救命...“一个虚弱的女声传来，“有人吗...求求你...“

那声音听起来痛苦而绝望，我几乎要忍不住回应。但就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

“别上当。“

这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

“看窗外。“那个声音又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挪到窗边。窗户上结着一层厚厚的灰，我用手擦了擦，透过玻璃看向外面。

月光下，我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站在院子里。她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我定睛一看，差点尖叫出声——她的脖子上缠着一根绳子，另一端消失在黑暗中。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正对着我的窗户，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就是隔壁房间的病人，“脑海中的声音说，“三年前，她在这里上吊自杀。每到午夜，她就会重现死亡的过程，试图引诱别人救她。“

我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那...那你是谁？“

“我是你的室友，“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或者说，是上一个404号病人。“

我猛地转身，看到床底下缓缓爬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穿着同样的病号服。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很温和。

“别怕，“他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在这里，死亡并不是终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才发现他的病号服上有一个焦黑的大洞。

“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他苦笑道，“但我一直没能离开。直到今天，你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颤抖着问。

“每个404号病人都是特殊的，“他说，“我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这里是现实与虚幻的夹缝，而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他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黑暗：“看到那栋建筑了吗？那是医院的旧楼。明天，陈医生会带你们去那里。记住，千万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大变。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们来了！“他惊恐地说，“快躲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的身影开始扭曲，最后化作一团黑雾，钻进了床底下。与此同时，我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拿着电击棒和绳索。我注意到他们的制服上有一个奇怪的标志：一个倒置的十字架，周围缠绕着蛇。

“404号病人，“为首的人用机械般的声音说，“你违反了宵禁规定。“

我想解释，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扑上来，我感觉后颈一阵剧痛，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脑海中响起那个男生的声音：

“记住...旧楼...千万不要...相信...“

然后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