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荆南四郡(11)
黄霆与邢道荣交战不过四合,便将其兵器击飞。
黄霆横刀勒马,冷声道:“斧头既钝,手腕也软,不知你这三板斧是从何学来的,竟没有半分威力,只占个力字,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邢道荣面色惨白,捂着手腕跌下马来,私兵见状一哄而散,各自跑到山林之中遁走。
他也连滚带爬的跟在私兵后面,飞快躲进林中,跑得不见踪影。
“啧,只会跑路的蠢材。”黄霆在后面抱怨一声,自收兵回寨去了。
只说邢道荣在山林之中果然如同泥鳅,东躲西藏,身形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多时便逃回了泉陵城中,满脸尘土,狼狈不堪。
“太守,某家回来了!今日又让黄霆那贼厮胜了一场。”
邢道荣哈哈大笑的走进府衙,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丝毫不知廉耻的模样令左右署吏捂嘴偷笑。
“给我拿下!”
大堂上突然一声厉喝,左右侍卫迅速将邢道荣擒住。
邢道荣很是疑惑,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问道:“太守这是为何?”
待看清楚,却是一名十八岁的少年坐在主位。
“你是何人?怎敢坐在太守位上?”
他面色惊疑,内心暗生惶恐,左顾右盼,却在右首发现了太守刘度。
刘度与邢道荣四目对上,立刻转向一旁,好似在说:“你自要出战,莫怪我没叫你。”
邢道荣回首再看那人,那人面上却是冷笑:“邢道荣,你自仗私兵,不听太守号令,私自出战,几番损兵折将,竟然还有脸回来。”
此刻他思绪电转,能让刘度都甘拜下风的人除了荆州牧,那就只有统兵南下的曹操了,至于为什么不会是刘备,他自认为此时的刘备还没那个实力。
“末将鲁莽,不知上使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上使莫要见怪。不知上使此次奉曹丞相前来零陵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得着邢某得地方,上使但凭吩咐。”
邢道荣迅速换上了憨笑的笑容,姿态在两名侍卫的挟持下变得更低。
但他不知道的是,座上的少年是诸葛均,而诸葛均正愁没有理由可以除掉他,以解决邢家在零陵郡中的影响。
听到他的谦卑的言辞后,诸葛均在心中大笑,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邢道荣居然自己把屠刀送到了诸葛均的手上。
“大胆邢道荣,竟敢私通汉贼!来呀!”诸葛均拿起案几上的一枚令箭,当堂丢下,“将他拖出去斩首,魏将军率兵前去将邢家抄家,不得放走一人。”
可怜的邢道荣至死都不知道座上之人究竟何人,双眼只有惊恐,口中只喊冤枉。
零陵的不稳定因素已经除去,接下来诸葛均叫来文休,当着刘度的面前对他道:“你持我书信,前去招降黄霆,需要好言劝慰。”
同时对文休挑了两下眉毛,文休会意,躬身应诺而去。
不多时文休便带着一身劲装的黄霆回来,有些做作的跪在堂上大呼道:“罪民黄霆拜见军师!霆素闻皇叔仁德,仰慕已久,早有归降之意,今日得遂平生夙愿,实乃幸甚!”
诸葛均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硬着接下了戏,走下阶来,换上一副宽和的面容扶起黄霆道:“将军智勇兼备,世之良将,零陵能有将军这般人物,是零陵之幸。”
说罢转头对刘度道:“太守,就着黄霆接任邢道荣之职,依照我之条策尽速施行。”
刘度起身应诺,依命而行,忽然府衙外两名署吏扶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兵卒跑了进来,虚弱的喊道:“末将死里逃生,奉韩君之命送来书信,请军师过目。”
诸葛均立刻接过书信,书信上浸透了血水,所幸字迹还能看清:“遵军师之命调查岩骨与咒镰、隼罗之事,确如所言。咒镰不满隼罗已久,但两方因为沙摩柯与我等盟约之事而合兵一处,趁沙摩柯独身入武陵拜会之际发动突袭围城,事在危急,请军师速速率兵前来解围,否则武陵不复汉家有也。”
诸葛均看到这里,不由得也心中一紧,立刻吩咐刘度道:“请太守立刻分遣快马,持荆州牧印信,调动长沙桂阳两郡新募士卒务必在一月内向武陵聚拢,另外再请岩骨大王随军前往,拖延隼罗的进攻。”
说着就用印信在两张白纸上盖上,交给刘度,又转头对黄忠道:“请黄老将军先率三千士卒往临沅救援,打着曹军旗号,骚扰两蛮后方,切不可令城池陷落;并派人前往五溪蛮,告诉他们沙摩柯被围武陵的消息。”
黄忠拱手领命而去,诸葛均再次转向黄霆:“公震,你手下有多少人马?”
“回军师,霆手下尚有八百人。”
“你立即从府库支出钱粮,招募流民,扩充人马至三千人,我给你半月时间,可能做到?”
“霆定不负军师所托。”
诸葛均安排完这些,心中还是不安,来到刘度安排的卧房之中,叫出了“乾”,对他道:“你前往武陵,在蛮兵与其后方散布曹操已经击败孙权,不日就要南下,多招募流民举着曹军旗帜在远处移动,并装扮成斥候模样打探情报,让他们惊疑,延缓他们的攻势,待我军到来,你就混入他们军中大喊‘我军败了’,如此二蛮必然惊惧而走。”
“乾”得了指令,轻轻点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在屋中坐了片刻,诸葛均此时脑袋已经超负荷运转,脸上逐渐升起潮红,呼吸也有些不匀称,这是他自穿越以来做的最紧张的一次安排,也是手笔最大的策划,只要出现一丝意外,他都会万劫不复。
半月后,诸葛均身披甲胄,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魏延及十名亲卫,来到城门口的募军处,询问黄霆:“招募到了多少士卒?”
黄霆惭愧道:“霆有负所托,至今不过才招募到二千五百六十一人。”
诸葛均听说安抚黄霆道:“做的不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如今事情紧急,我需即刻率兵前往,零陵诸事就交与你和刘太守了。”
说罢便带着魏延到校场之中,站在台上,看向台下纷乱的队伍,有些无奈。
“肃静!”
魏延一声厉喝,台下新兵们立刻被吓得噤声,纷纷看向台上,诸葛均才缓缓开口道:
“诸君!我知君等参军非为国家,但求生存。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自汉室倾颓以来,王纲失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倾朝野,屠戮忠良,视天下如草芥!致使君等流离失所,食草饮露,无家可归。我主左将军皇叔刘玄德,仁德昭日月,义气贯山河,不忍百姓受苦,故行以工代赈,存人保民,新野科举,拔擢寒微,重振汉室之微光,翼护万民于膝下。”
说到此处,长叹一声,眉头皱起,眼神之中饱含着对苍生的怜悯:“如今曹操南征,一路血染山河,武陵蛮族,贪图私利,竟勾结曹操,祸乱苍生,引兵攻打城池,妄言席卷荆南,奴役汉人。我既受皇叔重恩,委以安抚荆南之要任,岂能看着他们如此肆虐!”
诸葛均越说越激动,台下的士卒们眼神之中也渐渐充满了愤怒。
“今日,我等奉天命、顺民心,誓斩蛮首,复我汉疆!尔等听令:踏平贼巢,寸草不留!诛尽奸逆,血洗仇雠!凡我袍泽,当以头颅筑长城,以热血洗乾坤!此战若胜,功垂青史;若退半步,万世为羞!”
“踏平贼巢,寸草不留!诛尽奸逆,血洗仇雠!”
校场中齐声响起了呐喊,诸葛均见调动了新兵们的仇愤,紧接着说到:“我在此处向各位保证,平定武陵之后,人人皆能获得土地,开垦荒田,安居乐业。”
此刻人声鼎沸已到极点,但诸葛均明白他的演说只能维持一时,想要让他们持续下去,只有现在让他们拿到一些甜头才可以。
“现在,我将为诸君发放三月饷银,只要你们能够活着回来,我将再嘉奖各位两月的钱粮,希望诸君能与我并肩作战,不畏生死!”
话音落下,诸葛均的侍卫抬着几箱铜钱与几箱粮食摆在了台上,对照着登记的名册一一叫上台来,将钱粮分发下去。
“我等愿誓死效忠皇叔,若有违背,天人共戮!”
得到了钱粮的士卒们热泪盈眶,一齐赌咒发誓,在魏延的指挥下,变成了一支整肃的队伍。
“出发!”
诸葛均一声令下,与魏延当先冲出了校场,身后士卒影从,从表象上看起来的确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路上赶了十日左右,诸葛均与魏延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临沅,经过打探得知,临沅城外许多蛮兵队伍混乱,蛮兵首领制止不住。
诸葛均询问原因,探马道:“岩骨大王说动了咒镰大王,咒镰一连数日不愿再派遣部下攻城,隼罗因愤怒处死了几名曾经依附岩骨大王的首领,又被黄老将军与长沙桂阳援军从后袭扰,因此混乱,就连想要组织起有效的攻城都无法做到。”
“天助我也!”诸葛均哈哈大笑起来,立刻对魏延道:“迅速向黄将军靠拢,举起曹军旗帜,待蛮兵退却,立刻掩杀!”
魏延领命,照计而行,军中举起了曹军旗帜,缓缓向黄忠方向靠拢。
黄忠此刻在敌后方杀得起劲,忽然有人报:“将军,军师与魏将军到了,旗帜正在向我们靠拢!”
听得此言,黄忠骤马赶到土丘之上,果然看见一面写着斗大的“曹”字大旗。
“传令!即刻向军师靠近,不得恋战!”
传令兵得了黄忠号令,催动士卒,朝东边杀去,蛮兵早已被杀的丧胆,哪里还敢阻止。
诸葛均与黄忠大军的动向此时已被报知隼罗,但探马报知的是曹军来了。
这几日总有蛮兵报说“曹军南下”的传闻,他初时不信,后来传闻越来越多,心中惊疑不定。
今日听到回报,忙骑马来到山腰上探看,远处果然有一面“曹”字大旗,正迅速朝着自己冲来。
“快快收兵!”
隼罗命令还未传达下去,忽听军中此起彼伏的用蛮语喊着:“我军败了!”
蛮兵们听说顿时大乱起来,开始自相践踏,将隼罗与亲卫挤在了中央,不能突出。
“隼罗!你残忍暴虐,赶走岩骨兄弟,擅杀首领,我今日就要为他们报仇!”
从不远处传来厉声斥责的声音,隼罗循声望去,却见咒镰与岩骨同时挥舞蒺藜骨朵打来。
隼罗想要挣脱,却被蛮兵们越挤越紧,无法施展分毫。
两位蛮王冲杀到跟前,一齐打下,隼罗招架不住,竟打得他没了半个脑袋。
岩骨与咒镰收拢败兵,打起白旗,退出二十里,然后只带着数名护卫再度来到临沅。
“罪臣等拜见军师。”岩骨与咒镰齐齐跪在诸葛均面前请罪,诸葛均则观察着咒镰,竟然也与岩骨一般,自我汉化了一半。
“两位大王请起,武陵形势皆仰赖两位深明大义,才能如此迅速平定。”诸葛均扶起了二人,用好言抚慰了一番。
“报!”突然一骑飞马拖着长音呼喊而来,“城南三十里处发现万余五溪蛮兵,声言要为沙摩柯首领报仇!”
“糟了!”诸葛均跺了一脚,连他都没想到战事居然能这么快平定,这回引来了五溪蛮兵,看见武陵并未被围,说不准会惹怒他们,导致战事再起。
正慌乱间,突然看见韩蔺带着一名披头散发,五大三粗,大冬天还光着膀子的人走了进来,诸葛均立刻认出了那人便是蛮王沙摩柯。
“沙首领,你速速前去制止住你的步卒,韩蔺所言之事,我已悉数承报主公,他必会应允,今后汉蛮永和,永不侵犯。”
沙摩柯见诸葛均拉着他的手,眼神之中尽是诚恳,疑惑的转头看向韩蔺。
“首领,军师之言便是主公之言,他的话比我更可信。”韩蔺为诸葛均作了解释,这才打消了沙摩柯的怀疑。
“军师且宽心,某家这就去将他们叫住。”
说罢便风风火火而出,三个时辰后,天色已晚,诸葛均站在城头望向远方,即使裹着裘衣矗立在寒风之中,也依旧无法阻止冷汗直流。
双手摩挲之际,忽听得一旁眼尖的小校大声喊道:“沙首领回来了!”
循着小校的手望去,果然看见一队蛮兵在沙摩柯的带领下来到城下。
“军师,我已让他们停下,我身后这几位都是我部族的勇士兼首领,还请军师放我们入城。”
“不可!”突然一道拒绝的声音从诸葛均身后响起,“蛮人素来不义,请军师明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