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辽开始到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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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陈矩的选择

不降,现在就要死!

投降,则家中妇孺老幼难免遭到清算。

在死亡的面前,很快便有人承受不住,按照对方的方法,丢下棍棒等物举起双手走了过去。

有人带头,很快便有其他士卒跟随。

就在这时。

——扑

随着一声沉闷响声,紧接着便有投降的宋国士卒‘啊呀’怪叫倒地。

原来是宋国士卒中一名将领男子正举起箭矢,疯狂射杀投降的兵卒,口中更是大声叫骂,悲愤莫名。

“胡汉不两立,投降契丹者该死!”

“我堂堂中原上邦岂能屈膝胡人......”

正在向隘口走的士兵们纷纷低下头,面红耳赤,慢慢的又坐回到地上。

我大宋将军很有气魄,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念及于此,陈矩忍不住朝着对方多看了几眼。

然而,很快耳边便传来一阵破风声。

砰!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耶律合鲁咒骂一声,放下手中箭矢。

“舌燥!”

话落,喊话的将军应声而倒。

陈矩定睛朝着耶律合鲁看去,发现其不多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粗犷凶恶,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形势比人强。

——咴咴

张令徽蹙眉,策马上前,沉声说道:“给他们一刻钟时间,不愿降者不勉强。”

“大人,早该如此!”耶律合鲁听闻,立刻向塘沽的宋国士兵喊话。

陈矩听完收回目光,转头又看向身边的都头,意思不言而喻。

都头察觉到他的目光,冲着陈矩摇头苦笑,遂朝着隘口方向,高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宗政愿降!”

“我宗政愿降!”

陈矩暗自叹息,能从宗政语气中感觉得到他的伤感与无奈。

“罢了、罢了、降了便是!”

随着火头军都头宗政投降,立刻引起大量士卒跟随。

再加上此前抗降者被耶律何况毫不留情射杀,很快数千宋国士卒投降常胜军。

这只是战场的一角。

此次宋国北伐十几万精锐大败,疯狂朝着雄州方向撤退。

耶律大石联合郭药师在易州击溃辛兴宗的西路军后,率麾下精兵前来,伙同张令徽的常胜军,萧干麾下溪族四军直扑雄州,欲扩大战果。

宋军朝着雄州而逃,百里间“尸骨枕藉”,大量粮草、军械丢弃。

同类相残,尸横遍野,仿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轰隆隆!

突然的响动,天空仿若炸开一般。

天空上突然被大片乌云遮蔽,好似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下来。

远处的山峦瞬间隐没在墨色之中,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压抑的昏暗。

紧接着,北风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遥远的北方席卷而来。

它像一头愤怒的野兽,疯狂地撞击着世间的一切。

狂风中,粗壮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树枝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树叶如雨点般纷纷飘落。

茅屋的屋顶被风硬生生地掀开,茅草打着旋儿飞向半空,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豆大的冰雹裹挟着狂风,从云层中铺天盖地砸落。

冰雹如密集的子弹,重重地击打着大地。

石头地面上,被冰雹砸出一个个小坑,溅起层层灰尘;

塘沽里,冰雹砸出无数水花,原本平静的水面变得波涛汹涌。

飞鸟在慌乱中躲避,却被突如其来的冰雹击中,纷纷坠落。

战场上争相逃窜的宋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得措手不及。

有士兵用手抱着头,在狂风中艰难地奔跑;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更有甚者被冰雹砸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地上,无论是建筑物,还是人类在冰雹的肆虐下,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天地间的一切被砸的千疮百孔,宋国士卒望着这一切,欲哭无泪。

狂风仍在呼啸,冰雹依旧肆虐,整个世界仿佛被这股自然的力量带入了末日的深渊,让人胆战心惊。

“大家快逃啊,雄州就在眼前。”

“辽军不善攻城,我等逃回雄州便能获救。”

“……”

不少宋国士兵相互打气鼓励。

雄州已经成为所有宋军心中的逃生希望。

宋军疯狂逃窜,辽军疯狂追击,双方你追我赶,最终两方对峙在雄州城外,宋军迫不得已与辽军血战。

只所以迫不得已,是因为枢密院事童贯下令不得打开雄州城大门。

城门被封,宋军进退不得,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面对这种情况,辽军自然不会错过,首先便是一轮轮箭阵。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雄州城下响起一阵呼啸声,声音由远及近,由高而下,大多数宋军下意识地举目一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只见无数支黑色的雕翎箭飞在天空中,数量之多,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布,连太阳都快被遮挡住,而这些如雨点般密集的箭支正向自己所处的方向急速飞来。

“啊!”

无数士兵瞳孔涣散,失声大叫。

很多宋军大概率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景象,忍不住惊叫出声,同时身体本能反应的蹲了身去。

“扑、扑、扑——”

“啊啊啊啊——”

“..........”

雄州城外空旷的场地,根本无处可避,也无处可藏,箭雨几乎是毫无阻挡的倾泄而下。

一时间,城外铁器的碰撞声、人体被刺穿的闷响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密集、庞大又凶狠无比的箭阵如同死神张开的手掌,肆无忌惮地凌虐着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生命。

首受其害的是那些在逃跑时扔掉盾牌的士兵们,他们没有任何防具格挡呼啸而来的箭支,身体几乎是瞬间便被钉成刺猬,如同箭猪一般倒在血泊中。

而那些手持盾牌的士兵也没有坚持太久,盾牌虽然成功护住他们上半身的要害,但却护不住他们的双腿和双脚,不时有士兵腿、脚被雕翎射穿,惨叫着倒在地上,可没等爬起,便被随后飞来的箭雨射的血肉模糊。

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辽军的箭阵不知道已经射过几轮了,整个雄州城下都被密密麻麻的箭支所覆盖,无数的箭羽横七竖八的插满地面,黑压压的一片,同时也将士兵们的尸体掩盖住,只是它盖不住那宋国士兵鲜红的血,鲜血顺着城墙、城门缝隙流淌,汇集成条条的小河,刺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