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山秘辛，绝境同行
我不能走！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父亲可能就在那片骸骨之中！或者，他还活着，就在那浓雾和火焰之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找到他！带他回家！
「阿依！」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翻涌的悲痛，猛地抓住瘫软在地的阿依的肩膀，试图从她那涣散的瞳孔里找到一丝清明，「你刚才说的献祭！三年前的献祭，是什么意思？！」
阿依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依旧空洞，语无伦次：「是……是血祭……山神的血祭……会死人的……山火烧起来，就是要吃人了……所有人都会死……」
血祭？山神？这些在我过去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中，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的词汇，此刻却像一把把冰冷的尖刀，狠狠地刺穿我的神经，将我的科学信仰撕扯得粉碎。
「陈默！陈默他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几乎是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嘶吼，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无助的恐慌。
「陈默哥……他……他自己也……」阿依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从小就被老族长告诫，不能靠近鹰嘴崖……不能提起山神祭祀的事……也不能……也不能提他阿爸……」
「为什么？！」我追问道，直觉告诉我，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因为……因为他是『守山人』啊……」阿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仿佛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禁忌，「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山神、关于诅咒的秘密……」
守山人？秘密？诅咒？
父亲的失踪，鹰嘴崖下的骸骨，诡异的山火，神秘的血祭图腾，还有陈默这个身份特殊、态度暧昧的「守山人」……所有的线索，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在我脑海里缠绕、打结，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和窒息。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阿依，带我去扎西寺！」我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扎西寺，是出发前我在查阅资料时偶然看到的一个地名，位于古蒙山深处，一座据说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佛教寺庙。有驴友的游记里提到，那里的僧人学识渊博，通晓本地的各种传说和禁忌。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到解开这所有谜团的钥匙。
阿依猛地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看着我，拼命摇头：「扎西寺？不行！苏老师，不行！那里……那里现在比鹰嘴崖更危险！老族长……老族长的人肯定守在那里！他不会放过你的！」
老族长？又是谁？是那个命令陈默不准靠近鹰嘴崖的人？是那个……可能害死我父亲的幕后黑手？！
「别怕，阿依，有我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我知道，现在我唯一能依靠的，除了我自己那点可怜的野外生存知识，就只有这个吓破了胆的彝族少女了。「我们去找人，一定有办法！」
「可是……他……他老人家也……」阿依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没有可是了！」我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犹豫，「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跟我走！现在！立刻！」
说完，我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辨认了一下大致的方向——与山火蔓延的方向相反，朝着地图上扎西寺标记的方位，艰难地跋涉而去。
浓烟越来越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和草木燃烧的噼啪声，热浪一阵阵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们身后燃烧、崩塌。我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比面对陈默时更加残酷、更加未知的考验。
然而，为了找到父亲，为了揭开他死亡（或者失踪）的真相，为了弄清楚这古蒙山到底隐藏着什么该死的秘密，我绝不会退缩！死也不会！
就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穿行，试图避开山火和可能的追兵时，我突然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
「嘶——」我下意识地伸手摸去，指尖触及的皮肤却一片光滑，什么异常都没有。
「苏老师，你……你的脖子……」身旁的阿依突然停下脚步，惊恐地指着我的后颈，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连话都说不全了，「你……你长出了……」
「长出了什么？」我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追问。
阿依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用手指着我的后颈，脸色苍白得像雪，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连忙从背包侧袋里掏出那面小小的信号镜，借着透过浓雾的、微弱的天光，费力地朝着后颈照去。
镜面倒映出的景象，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止！
在我的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皮肤之下，竟然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仿佛用鲜血纹上去的红色印记！
那印记的形状极其古怪，像一只竖立的眼睛，瞳孔的位置是一圈圈旋转的漩涡，又像某种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正散发着一种妖异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而且……它似乎还在微微地搏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难道，这就是阿依之前语焉不详的……「血祭」的印记？！
难道，我真的像那些恐怖传说里说的一样，已经被那所谓的「山神」选中，成为了……下一个祭品？！
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最阴寒的毒蛇，猛地缠住了我的心脏，顺着我的脊椎疯狂向上攀爬，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瘫倒在地。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命！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我一定要活下去！
「阿依！」我猛地抓住阿依冰凉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你知道这个印记是什么吗？！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阿依惊恐地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怜悯：「我……我不知道……阿嬷只说过……凡是被山神打上这种『眼睛』印记的人……都会……」
「都会怎么样？！」我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都会……都会在下一次月圆之夜……被献祭给山神……」阿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献祭给山神？！月圆之夜？！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难道，我的命运，真的从踏入这片禁地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吗？成为一个荒诞传说里的牺牲品？
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我苏夏，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信奉科学的现代知识女性，绝不会向这种狗屁的命运低头！哪怕真的有山神，它也休想决定我的生死！更别想阻止我找到父亲！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恐惧和绝望，重新拉起还在瑟瑟发抖的阿依，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疯狂：「走！去扎西寺！我倒要看看，这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更加艰险、更加叵测的道路。但是，为了父亲，为了我自己这条莫名其妙被打上「祭品」标签的命，我绝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呼喝声！
「找到她了！在那边！那个汉人女人和阿依丫头！」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尤其是那个汉人女人，老族长说了，必须活捉！」
「老族长有令，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听到这些声音，我的心猛地一沉！
老族长！他们果然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他们知道我和阿依在一起！看来，我后颈这个该死的印记，不仅仅是「祭品」的标记，很可能还是一个定位器！
「阿依，快跑！」我来不及多想，拉起阿依，拼命朝着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更加茂密的丛林深处跑去。
然而，我们的速度，在这些常年生活在山林里的猎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就像跗骨之蛆，紧紧地缀在我们身后，距离越来越近。树枝刮破了我的冲锋衣，划伤了我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顾不上。
「跑不掉了！臭娘们！给我站住！」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猎户狞笑着，从侧面抄近路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手中明晃晃的猎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一步步朝着我们逼近。
更多的猎户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眼神贪婪而残忍，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我下意识地将阿依紧紧护在身后，后背抵住一棵粗糙的树干，心中充满了绝望。手腕的剧痛，后颈印记的灼烧，对父亲命运的担忧，以及眼前这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连父亲的骸骨都还没找到，就要成为另一个被遗忘在这片禁地的冤魂？
就在那满脸横肉的猎户举起猎刀，即将劈向我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如同猎豹般矫健的身影，突然如同鬼魅般从我们身后的树冠上悄无声息地落下，稳稳地挡在了我们面前！
是陈默！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去救山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