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夏冬春

宠冠六宫

养心殿内蒸腾的热气裹着龙涎香漫出殿外，苏培盛望着来回传话的小太监，心底暗自咋舌。

自子时到寅时，皇上已连唤七次热水，那声响透过雕花窗棂，扰得值夜宫女们面红耳赤。

夏冬春蜷在锦被里，青丝凌乱地散在枕上。

胤禛替她擦去额间薄汗时，她突然翻身背过身，嘟囔着：“累死了……”胤禛望着她纤细的脊背，喉结滚动，最终只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晨光初露，胤禛立在廊下。苏培盛捧着茶盏上前，见主子眉眼含笑，连眼角细纹都浸着喜气，心里便知昨夜定是极欢愉的。

“夏贵人初次侍寝，想必累着了。”他试探着开口。

“夏贵人？”胤禛转身，眸中精光乍现，“从今日起，她便是夏嫔了。

永寿宫收拾妥帖后，即刻让她搬过去。”

苏培盛险些打翻茶盏。

新晋秀女侍寝即封嫔，还赐居主位宫殿，这般荣宠当真是闻所未闻。

他刚要劝，却见胤禛已负手往御花园走去，袍角带起的风里都透着急切——分明是想早些再见到夏冬春。

永寿宫内，夏冬春揽镜自照。

宫女捧着鎏金钗环候在一旁，见主子将点翠步摇簪在鬓间，珠翠轻晃间，连窗外初绽的海棠都失了颜色。

“皇上既这般喜欢，那嫔位也不过是寻常。”她指尖划过胭脂盒，蘸取朱砂轻点唇瓣，“去把皇上赏的云锦裁了，本宫要做身新衣裳。”

景仁宫却如坠寒霜。宜修捏碎了茶盏，瓷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牡丹团扇上。

“侍寝一夜就封嫔？”她盯着窗外残花，“剪秋，派人盯着永寿宫，但凡夏冬春有半点错处……”

翊坤宫内，年世兰将翡翠护甲重重拍在案上。

鎏金香炉腾起青烟，映得她眉间朱砂愈发艳红。“永寿宫？倒是好地方。”

她冷笑一声，抓起棋盘上的白玉子，“颂芝，备轿。本宫倒要看看，这夏嫔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长了勾魂的狐媚眼！”

暮色渐浓时，永寿宫传来丝竹声。夏冬春斜倚美人榻，腕间银铃随着拨弦声轻响。

忽闻宫人通报“华妃娘娘驾到”，她挑眉轻笑，指尖蘸了葡萄美酒，在案上画出蜿蜒痕迹——这后宫的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永寿宫朱漆大门洞开，夏冬春踏着金线绣鞋跨过门槛，鬓边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

桑梓与绿竹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裙摆扫过满地红绸——那是方才赏赐宫人时飘落的彩缎。

“娘娘这恩赏，连内务府的公公们都眼馋呢！”绿竹捧着沉甸甸的银锭，笑得眉眼弯弯，“方才小厦子来传话，说皇上今晚要留宿，整个永寿宫都要飘起喜糖香了！”

夏冬春倚着鎏金雕花榻，指尖划过青瓷碗里的玫瑰露，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银钱，皇上还能缺了本宫的？”

她忽然抬眸，眼尾胭脂晕开一抹勾人春意，“去把本宫那套珊瑚头面找出来，今晚要让皇上眼前一亮。”

宫墙另一侧，安陵容攥着帕子站在廊下。远处永寿宫飘来丝竹声，夹杂着宫女们的嬉笑，刺得她眼眶发烫。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瞥见甄嬛与沈眉庄结伴走过时，突然勾起唇角——原来大家都一样，困在这红墙里，谁也逃不掉。

暮色四合，永寿宫灯笼次第亮起。胤禛刚踏入宫门，便见檐下宫娥们频频偷瞄，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灼伤。

他下意识整了整衣襟，却在听到内殿传来的对话时，脚步猛地顿住。

“……使个眼色就懂了，笨！”夏冬春清脆的笑声混着银钱相击声传来，“等皇上来，本宫再赏你们！”

胤禛喉间溢出轻笑，玄色蟒袍带起一阵风，卷开雕花软帘。

夏冬春转身时惊得站起，发间流苏晃出细碎光影，衬得她脸颊比案上的胭脂还要艳三分：“皇上怎么……”

“怎么？不欢迎？”胤禛上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软玉镯，触感温润如她的肌肤。

夏冬春睫毛轻颤，突然凑近他耳畔：“皇上若肯再赏些西洋玩意儿，臣妾自然欢迎。”

殿外，苏培盛望着端着赏赐出来的小太监，手中托盘上金锭银锞堆得冒尖。

再看身旁桑梓绿竹笑得合不拢嘴，他暗自叹了口气——这永寿宫的热闹，怕是要成后宫常态了。

晚膳时，夏冬春亲手将蟹黄汤包喂进胤禛口中，自己却只咬了半块玫瑰酥。烛光摇曳间，她发间珊瑚坠子轻晃，在脖颈投下点点红影。

“皇上尝尝这个，”她夹起一箸水晶肴肉，“御膳房的厨子手艺比我阿玛府上的还强三分。”

胤禛任由她投喂，目光却落在她嫣红的唇上。喉结滚动间，他忽然扣住她手腕：“朕的正事，自然是……”

话音未落，便将人拦腰抱起。夏冬春惊呼一声，环住他脖颈时，鬓边珠钗勾住了他的衣襟。

殿外寒风呼啸，苏培盛裹紧大氅，与桑梓等人相视苦笑。

远处翊坤宫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心中暗叹——这后宫的风波，怕是要因这永寿宫的春色，掀起滔天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