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心初定

遗产分割过户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流程，涉及到很多机构和政府部门。

经过赵东漓等人一周的紧张工作，1982年1月9日，全部手续办理结束。

自此，马国成总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间公司。

他给新公司起名为必升航运，现有船舶总吨位不过六万吨左右。

公司旗下的三艘货轮，他依次命名为：

必胜号Be Victory，

必盈号Be Profit，

必进号Be Progress。

这种命名方式，马国成借鉴自长荣。

借此，他希望自己的事业也能如长荣航运一样，行稳致远、绵长繁荣。

目前，必胜号刚刚回港装卸，必盈号不久前则穿过马六甲海峡，准备靠泊坡县，预计一个礼拜后也会回港。

两万吨的必进号正在修理厂进行维护，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工。

公司运营所需的一百多万港币铺底资金，一半来自继承股票的变现资金，另一半则是马国成自己的积蓄。

如果时间线没乱，他知道，今年九月时有个老太太会在长长的台阶上跌一跤，直接把香江股市吓出翔。

如果等到那时候再清仓股票，恐怕要蚀掉一半的本。

所以，他现在清仓股票，也不算是崽卖爷田。

他恒生银行的户头里还剩六十多万港币，全是这些年投资的利润。

这笔钱看上去不少，其实也就够在沙田、葵青之类的偏远地段买套房，跟公司八位数的负债一比，屁用没有。

所以，马国成接下来打算用这笔钱玩点自己擅长的。

为了方便调度，他租下了葵涌工业区安福大厦的一层和二层，作为公司的办公室。

算上库房，两层加起来有一万多平呎。

宽敞不贵，而且离公司租用的码头和泊位很近。

随即，他把住处搬到了父亲留下来的西九龙兰秀道美孚新邨那套附带一个车位的高层小两居里。

那是一处70年代初由郑家旗下的新世界发展公司开发的楼盘。

新居装修不错，配套齐全，离新公司办公室很近，旁边还有个荔枝角公园，马路对面则是小时候妈妈常带他去的荔园游乐场。

上风上水，环境不错，可算是中产人士聚居的高尚社区。

在必升公司成立当天举行的见面会上，马国成跟公司的全体高管、职员和在港的船员都见了面。

台下，人们的眼神里普遍带着疑惑。

毕竟，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着一个行业新兵做事，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

马国成目光坚定地扫视人群，说道：

“家父在世时，反复叮嘱我，要把公司的员工当成自家的亲人。

如今，斯人已逝，他的教诲我却始终谨记在心。

大家都知道，这几年航运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

而且，正如你们听说的，由于宜和的负债比较重，我们公司在拆分时也确实从那边分担了不少债务。

不过，我向各位保证。

只要大家用心做事，今后，必升绝不会辞退你们中的任何一人。

此外，从今日起，只要必升账上还欠着一分钱的外债，我就不从公司拿一分钱的薪水。”

马国成指着桌上的一堆红包，说道：“这些是开工利是，人人有份！我希望从今天开始大家都给我拿出干劲来！”

每个红包里都塞了1888块港币，取要发发发的好彩头，在八十年代初，这笔钱相当于不少人的半个月薪水了。

听到新东家的这番表态，员工们对自己的饭碗又有了一些信心，纷纷鼓起掌来，“老板好疏爽、成哥大手骨”之类的恭维声此起彼伏。

原本有些人心浮动的公司，慢慢安定了下来。

甚至，有几个行政上的女文员私下里八卦起了老板的私生活。

她们觉得这位年少多金的老板，比老马老板大方多了，而且又长得帅，纷纷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原先动了离职念头的几个人，在会后，也偷偷找自己的经理撤回了辞呈。

这次见面会，马国成还特意邀请了公司的法律顾问赵东漓律师，以及自己的小舅参加。

“赵律师，祝贺你，成为我们必升航运的法务顾问。

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愉快、顺利。”

这段时间以来，特别是在国华中心和刚刚的见面会上，马国成表现出的老练、精明和魄力令赵东漓颇为意外。

他是木屋区的穷苦移民出身，苦读多年，在法律界打拼二十余年才在这个圈子打出了名头。

平心而论，他是有些看不惯那些眼高手低、自命不凡的纨绔子弟。

不过，这位后生仔算是刷新了他对富二代这个物种的认知。

此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开局面、稳住人心，实属不易。

赵东漓觉得自己22岁时，远没有他这样的城府和手段。

继而，对这个年轻人更感兴趣起来。

一向不苟言笑的赵东漓难得露出了微笑，握住了马国成的手，答道：“我相信，从长远看，必升选择我们一定是相当成功且正确的决定，合作愉快！”

小舅则是作为必升公司总经理的兼职助理和司机被聘用。

本来，他倒有意跟着外甥干全职。

没想到，马国成特意叮嘱他别放下回收纸皮的生意，还说什么废纸里也能挖出黄金。

如此，何载道多了一份额外收入贴补家用。用车的日子，刨开油费磨损费，必升额外开给他每天150块的酬劳，不用车的话可以忙自己的事，一天也补贴30块。

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这样安排让他很知足了。

此外，车子依旧用那辆平日里走街串巷回收废纸的哈巴狗小黄车。

因为，马国成觉得事业刚起步，要量入为出。

等公司现金流改善后，再买车也不迟。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一直到除夕，马国成都在奔波和忙碌中度过。

在小舅的陪同下，他们不断找员工谈话、拜访客户、查账和检视自家的码头、货场和船舶。

在修理厂，还碰巧遇到了在这里督促维修进度的必进号船长。

他正是好友苗桥伟的父亲苗敬德，是一位从业近40年的老航海。

相处的时间不长，马国成就从他那儿学到了很多航海知识，了解到不少航运业的秘密。

其间，他还专程去半山的富人区得云阁，拜访了一位住在那里的皇仁书院同窗。

此人的父亲在港航局当处长。

马国成带了点礼物过去，搞到了近十几年香江和不少发达地区的货运吞吐量和运力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