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弑神回路

跨过空间裂缝的瞬间，酸蚀性霓虹雨浇透了林秋的伤口。他踉跄着扶住锈蚀的消防梯，发现右眼窝里的荧光蓝花已蔓延至颈动脉，皮肤下跳动着与苍骸枪同频的暗金纹路。

五百米外的摩天楼顶，青铜司南正在分解整座城市。

“那是我的工位...“林秋望着被数据流缠绕的机械塔楼，纳米臂不受控地调出全息档案，“三年前我在B-17层维修量子服务器，那天下着同样的红雨...“

玄溟的枪尖挑起他下巴，金瞳倒映着城市上空密集的猩红眼瞳：“仔细看，这些不是雨。“

林秋的机械眼切换成光谱模式——每一滴“雨水“都是微缩青铜司南，它们渗透进电子脑市民的颅骨，将人潮改造成移动的刻度盘。苍骸枪突然发出饥渴的震颤，裂纹中伸出神经触须扎入最近的广告牌。

全息屏里的AI主播正在微笑播报：“欢迎来到新世界，天道迭代工程最终阶段将于23:59:59启动...“

倒计时显示：7天23小时59分。

“七天后是...我的生日？“林秋的纳米核心突然过载，喷出的蒸汽在雨中凝成神族密文：【样本07号成熟体回收日】

玄溟的弑神钉集体共振。他看见记忆残片中穿防辐射服的男人——司南“坎“位分身，正将婴儿时期的林秋放入培养舱，舱体标注着【天道载体适配实验】。

“你才是第七碎片。“玄溟的枪柄压碎消防梯护栏，“神族把你的意识改造成容器，用来回收我的愤怒。“

暴雨突然静止。悬浮的雨滴折射出万千个青铜司南，每个司南中央都站着不同形态的玄溟。林秋的机械臂突然暴长三米，纳米单元重组成与苍骸枪相似的血肉金属。

“那就杀了我。“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铜罗盘，“趁我还能用人类的身份死去。“

苍骸枪的悲鸣刺破雨幕。玄溟的枪尖抵住林秋心脏时，整座城市的电子脑市民突然齐声呢喃：“弑神程序启动——“

***

机械塔楼的量子服务器内，第七分身正在进食。

他的餐盘是整座城市的电子脑，刀叉由电磁脉冲构成。当玄溟劈开最后一道防火墙时，分身优雅地擦拭嘴角：“味道不错，尤其是你小男友的恐惧数据。“

苍骸枪的裂纹喷涌黑焰，却在触及分身的纳米长袍时骤熄。林秋跪倒在数据洪流中，右半身已完全械化，皮肤下的青铜纹路与服务器管线接驳。

“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反抗者？“分身轻敲餐盘，浮现出两人前世记忆——

神族实验室里，玄溟是自愿献祭的天道本体，林秋是主动申请观测员职位的科学家。他们共同签署的协议悬浮在培养舱上方：【自愿降维为实验体，探索文明存续最优解】

“住口！“玄溟的枪风搅碎全息投影，弑神钉因情绪波动刺入心脏。林秋趁机将纳米臂插入服务器，过载的能量烧焦了他的左脸：“他在激活认知污染...别听...“

分身的笑声带着电子杂音：“可怜的小白鼠，还没发现真正的囚笼是你们自己吗？“

整座塔楼开始折叠。玄溟在时空畸变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有的在修真界屠戮宗门，有的在蒸汽朋克城市引爆锅炉，每个世界的终点都是林秋死在他枪下。

“这才是第七碎片的真相。“分身的纳米长发缠住苍骸枪，“无限轮回的自我杀戮，就是你们编写的终极程序...“

林秋的机械眼突然射出红光。他撕开胸腔，扯出与苍骸枪同源的能量核心：“玄溟！这是最后的...“

枪尖贯穿两人胸膛的瞬间，时空陷入纯白。

***

玄溟在血泊中找回知觉时，苍骸枪正插在林秋心口的量子罗盘上。第七分身的残骸在四周漂浮，每个碎片都映出他们前世的微笑。

“你赌赢了...“林秋的声带因辐射溃烂，“我不是容器...是漏洞...“

他的机械臂抚上玄溟的脸，纳米单元最后一次重组，凝成与苍骸枪相同的冰裂纹路。城市上空的猩红眼瞳集体炸裂，青铜司南在悲鸣中坍缩成奇点。

“不要...“玄溟的怒吼震碎玻璃幕墙，却抓不住林秋粒子化的身躯，“你说过要回去修...“

“那个机器人...“林秋在消散前眨了眨完好的左眼，“我给它取了你的名字...“

纯白空间开始崩溃。玄溟的弑神钉接连弹出，苍骸枪吸收所有分身能量后重构成星环。当终极司南的刻度盘指向归零时，他听见神族长老的叹息从虚空传来：

“何必挣扎？你杀死的每个我们，都是未来的你自己。“

星环轰然炸裂。玄溟在维度风暴中坠落，望见无数个林秋在平行世界仰头微笑。最后一个意识残片里，有双手将他推往发光的裂缝：

“这次换我观测你了，天道大人。“

***

腐海孤岛上，新生的鲛人族捡到一柄缠满水藻的长枪。枪柄刻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双螺旋纹路，偶尔在月夜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咸涩海风卷过礁岩时，某个右眼闪着蓝光的机械人偶正从深海走来。

（全文终）